53歲的胡光煌是武夷山市林業(yè)調查規(guī)劃設計隊的隊長,卻也是全隊第二年輕的成員。
這個不滿30人的團隊,平均年齡達55歲,有的是原先伐木廠的下崗員工,有的是前護林員……
他們承擔著林業(yè)系統(tǒng)中最艱苦的野外調研工作,數(shù)年如一日地深入森林,與地圖、測距儀、表格為伴,記錄下有關武夷山森林資源的詳實數(shù)據(jù)。
有趣的是,他們經歷過伐木廠最鼎盛期的輝煌和衰退,也見證過林改試點工作的緊張和忙碌,如今他們又承擔起林改后續(xù)深化改革——商品林贖買的評估工作。
在第一次進行收儲測量任務時,這些隊員們早晨6點多就出發(fā),午飯就呆在在山林里吃點干糧,天色暗了才能出山,計步器上3萬步幾乎成了標準。
可以說,從毛頭小子到知天命,這支“老齡化”的團隊是林改的見證者和親歷者。
嚴冬清晨,規(guī)劃隊員在上山的路上。澎湃新聞記者 劉楚 圖
伐木廠的鼎盛和衰落
上世紀70、80年代,正在急切尋求經濟效益的新時期,武夷山的森林木材資源無疑成了首當其沖的“香餑餑”。
當時,國有伐木廠是當?shù)刈畲?、最賺錢的企業(yè)之一,數(shù)萬員工毫不懷疑,這是自已要捧一輩子的鐵飯碗。
胡光煌回憶稱,1984年自己剛參加工作的前幾年,林業(yè)收入占到全市總收入的50%以上,“現(xiàn)在啊,幾乎可以忽略不計了。”
在忙碌的伐木生產作業(yè)中,彼時的林業(yè)局調查規(guī)劃隊作為技術團隊,承擔著繁重而艱苦的調研工作。
以前沒有測距儀,為了測量樹高,需要從樹根處拉一段皮尺,再測出斜角的角度,然后通過勾股定理計算出樹高。
“有的樹很高,為了測的數(shù)據(jù)更精確,斜角的角度不能太小,就需要跑很遠。”胡光煌回憶。
不過也有“討巧”的地方,對于樹木直徑的測量,經驗豐富的隊員們幾乎可以僅靠目測,“低于6公分的忽略不計,2公分是一個最小單位,基本上有經驗的隊員都能目測出來。”胡光煌解釋。
野外作業(yè),需要深入山林,加上交通不便,測量隊的隊員常常一下鄉(xiāng)便要待上半個月,“記得那時候村莊民風淳樸,去了便住在村里家里,測完一片林子再回家。”
電鋸在山場上“恣意”的聲音還在耳邊回蕩,時間就來到了1998年,一場特大洪水讓原先“興盛”的伐木業(yè)戛然而止。
緊接著,長江、黃河流域、東北等地便開展了如火如荼的“天保工程”,而南方的武夷山伐木廠同樣面臨著職工改制,伐木廠逐漸轉型為采玉廠,最后又成為國有林場。
“先是第一批員工下崗,緊接著第二批,到第三批就是全部下崗。”胡光煌說。
從森工企業(yè)向造林管護的轉型,讓如今規(guī)劃測量隊里的大部分隊員,在當時的下崗浪潮中,從國企員工一下子成為失業(yè)人員。
“下崗時年紀都不大,再就業(yè)時一部分業(yè)務骨干被返聘進了規(guī)劃隊,擴大了團隊。”
胡光煌說,原先規(guī)劃隊主要承擔的業(yè)務來自于國有林場和村集體,“隨著林場的規(guī)模越來越小,我們主要去給村集體的豐產竹林、防火林帶建設等做技術服務。”
“林改那幾年是最辛苦的”
資料顯示,1998年起武夷山市便著手開展集體林權制度改革工作,而2003年福建省政府出臺的《關于推進集體林權制度改革的意見》文件,讓接下來的幾年時間,成為胡光煌等林業(yè)局工作心目中“最辛苦的那幾年”。
“因為是試點城市,雖然有文件,但是具體怎么做全都要靠摸索,誰也不懂。”當時被調任林改辦工作的胡光煌記得,每天都要帶三塊電板,還經常因為各種咨詢手機被打沒電了。
甚至,由于早出晚歸,胡光煌跟女兒很少能見到,“有一次女兒被送到外婆一個星期了我都沒發(fā)現(xiàn),等我想起來問我老婆才知道。”
彼時的規(guī)劃隊同樣忙得焦頭爛額,林改的重點是要將原本的集體山林分到每家每戶,根據(jù)村民集體代表大會的決議對具體山林進行劃分、測量,實地考察后在地圖上標注,以便后期收集資料并發(fā)放林權證。
在山里走的多了,規(guī)劃隊的隊員們都成了“活地圖”,即使到了現(xiàn)在,規(guī)劃隊的老同志們也不習慣帶GPS設備,“那個太大了,還是習慣拿著地圖,也不可能迷路的。”
不過,在林改的那三年多時間里,工作的壓力也不僅僅是體力上的,還需要不斷跟村民進行溝通。
“想要村民的意見統(tǒng)一太難了,可能今天剛開會決定要這么分,結果第二天規(guī)劃隊去了,村民又改變主意了。”時任武夷山市林改工作辦公室科員的康麗華告訴澎湃新聞,“林改太難了”。
雖然難,但胡光煌和康麗華都認為,林改不僅給村民帶去了自主權、積極性,同時對村民也是一次民主法治的教育。
“從那以后,村民們知道不再是村干部那一小撮人的意見主導,而是要通過大會投票表決,當時涉及到的幾部法律,包括《合同法》在內,很多村民都非常熟悉。”康麗華說。
林改的成功,讓許多老百姓拿到了林權證,許多人開始在自己的林地上“揮汗如雨”,創(chuàng)造利潤。
作業(yè)空隙,隊員們席地而坐吃著盒飯。澎湃新聞記者 劉楚 圖
“全林分每木檢尺”
2015年,為破解部分商品林采伐利用與生態(tài)保護的矛盾難題,武夷山又開始試點開展重點生態(tài)區(qū)位商品林收儲的工作。
胡光煌又帶領著他的團隊,承擔起了收儲工作中對申報的商品林調查評估的工作。
對于所有參與申報的商品林來說,在經過初審后,均由規(guī)劃隊調查評估并出具評估書或調查設計成果,而測量出的林子出材量和面積,也決定著老百姓的收入。
2015年10月,作為試點城市的武夷山開始第一批收儲工作,動員并召集了一部分符合要求的林農進行申報,隨后便由規(guī)劃隊對申報的林地進行調查測量。
“跟林改一樣,武夷山又是第一次試點做商品林收儲,仍然是摸索進步,當時定的目標是在農歷春節(jié)(2月)完成全部工作,時間非常緊。”
這一次,為了準確地測量出收儲林木的出材量,規(guī)劃隊采取“全林分每木檢尺”的森林蓄積量測量方法,對每一棵樹木的直徑、樹高進行測量。
通常,野外作業(yè)的當天,22名隊員需要早晨6點多從市區(qū)出發(fā),經過約一個小時的路程到達山林開始測量,午飯只能吃干糧,累了便席地而臥,天色暗了才能出山,計步器上3萬步幾乎成了標準。
最終,歷時55天,規(guī)劃隊員完成了第一批次收儲的全部任務。
數(shù)據(jù)記載,22名隊員的規(guī)劃隊總共對符合收儲條件的19份林權證、涉及20位農戶的林地,完成調查面積3310畝,蓄積量21041.3立方米,出材量16803.7立方米,其中杉木出材14615.4立方米、馬尾松出材2142.2立方米、闊葉樹46.1立方米。
2017年6月15日,胡光煌向澎湃新聞屢次表達對這幫老同事的敬佩,“他們真的非常能吃苦,而且從不抱怨,對交代的工作有責任心。”
愛好寫作的胡光煌還說,他很想寫一寫這個團隊,為以后留下點什么,“去年剛退(休)了兩個,今天還有一個馬上要退了,我也就還有5年再干一干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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