嗨，小黑，還好嗎？

楊巧妹

作為出生在農(nóng)村的80后，相信很多人跟我一樣，養(yǎng)過小動物。我小的時候養(yǎng)過好多小動物，比如小野雞、小松鼠、麻雀等等。小野雞長得跟小雞仔差不多，毛茸茸的，身上有灰褐色的花紋。但是它兩條小短腿跑起來比小雞快多了，若是在田間地頭，一眨眼的功夫便會跑得不見了，然后利用自己的毛色，隱藏在草叢之中。還有小松鼠，老家這邊的松鼠，巢穴大多選在干燥的土崖上，要抓住也是不容易，得利用筐子之類的工具。松鼠抓到后，為了怕玩的時候咬傷小孩子，大人會用鉗子掰斷它的牙齒，然后裝到鐵籠子里給我們玩。他的牙齒斷了后還會再長，并不會影響吃東西。

但麻雀最多了，據(jù)說以前滿山的谷子糜子沉甸甸彎下腰時，一群群的麻雀，飛起來能遮住好大一片天。在七八十年代的時候跟人爭食從這坡到那坡，能禍害好多。老人說那時候?qū)ｉT有一個職業(yè)，就是放鷂子趕麻雀的人，然后會有幾斗糧食的酬勞。我們小的時候麻雀雖然少了，然而還是一窩一窩的筑巢在圾子縫里。從它筑巢到孵出的小麻雀長出了毛，就踩著梯子抓下來，一窩往往會有好多只。但是小麻雀不好養(yǎng)，養(yǎng)不了多久就餓死了。

后來也養(yǎng)過小狗、鴿子等等，但是從什么時候開始不養(yǎng)小動物了呢？也許是遇到小黑吧。之前看過安妮寶貝的散文，她說“因為小乖，我承擔(dān)不起這份感情，還是斷了好。因為我是個容易潰敗的人?！卑材輰氊惖摹靶」浴笔侵恍」罚?dāng)她不得不放棄它之后，從此便不再養(yǎng)寵物。也許我也是，就如安妮寶貝說的是因為怕承擔(dān)不起這份感情吧。

我是比較愛小動物的，但是自從小黑在我的生活中出現(xiàn)，然后又失去之后，我不再想養(yǎng)什么了。一來是懶，怕麻煩，二來也是怕承受感情上的失去之痛。怎么說呢，不管你養(yǎng)了什么，便是付出了一份感情，也多了一份責(zé)任當(dāng)突然有一天死了，或者丟了，也或者是因為種種原因，不得不放棄的時候，總讓人覺得心底空落落的，總會有那么一縷遺憾、愧疚之情壓在心中。

“小黑”它是一只小黑貓，是我高三那年的春末在半路上撿來的，因為全身黑色的皮毛，沒一點兒雜色，所以我便叫它小黑。當(dāng)時我是住校的，那天是星期天返校的時候，我從村子里出去沒多久，剛走到大澇壩那里，就碰見了小黑。初見小黑時，瘦不拉幾的，有點營養(yǎng)不良的感覺，黑色的皮毛黯淡無光，一縷一縷的，而且身上還有幾處貓癬。它耷拉著腦袋，看著那小模樣，也許也是跟人一樣犯了春困吧。它慢騰騰地跟著一只橘貓后面，看著小小的一只，估摸還是只斷奶沒多久的小奶貓?？匆娝?，我停住了腳步，它也轉(zhuǎn)過了小腦袋，瞅著我有氣無力地“喵喵”叫著。那段時間，臨近高考，壓力大、焦躁，總是莫名地傷感，感覺它也跟我一樣孤獨，頓時心軟的一塌糊涂。我蹲了下來朝小黑伸出了右手，它轉(zhuǎn)過了身子，試探著慢慢走了過來，用腦袋蹭著我的手。后來當(dāng)我走了一段距離后，發(fā)現(xiàn)它居然跟在了我身后，就這樣小黑義無反顧地跟著我走了。我不知道它有沒有主人，也許它覺得我是個可信任的人類吧。

我把小黑帶到了宿舍里，找了個紙箱養(yǎng)了起來，買了治貓癬的藥膏涂抹。但是星期后，我發(fā)現(xiàn)我還是養(yǎng)不了它，在宿舍里養(yǎng)著太不方便了，而且它隨地大小便，這個是我當(dāng)時沒想到的，于是讓同宿舍的女孩子帶到她家去養(yǎng)了。但是我感覺好愧疚，我辜負了它的信任，讓它又去了一個陌生的地方。我不知道動物頻繁地換地方，它會不會感到恐慌，反正我是放棄了它，也不知道它最終怎樣了。

但是直到現(xiàn)在，好多年了，我還是會想起那只小小的黑貓，每當(dāng)想起，我就會在心里問句，嗨，小黑，還好嗎？